点击上方的 行舟Drug ▲ 添加关注第三代EGFR 酪氨酸激酶抑制剂在非小细胞肺癌临床治疗中的应用及研究进展来源《中国临床药理学与治疗学》2022 Sep; 27( 9)作者张可心,贾文静,崔佳文,敖路遥,周芳,王广基,刘嘉莉中国药科大学药物代谢动力学重点实验室摘要表皮生长因子受体( EGFR) 是非小细胞肺癌( NSCLC) 靶向治疗最重要的靶点之一。目前,靶向EGFR 突变的酪氨酸激酶抑制剂( TKIs) 已发展至第三代,广泛用于治疗伴有EGFR 敏感突变和伴有EGFR T790M 耐药突变的NSCLC 患者。然而,第三代EGFR TKIs 用药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继发耐药,限制了该类药物的长期使用和临床治疗预后。本文首先围绕已上市或处于临床研究的第三代EGFR TKIs,重点综述了它们的作用特点和临床疗效。其次,从EGFR 依赖性耐药和EGFR 非依赖性耐药两个方面,归纳了第三代EGFR TKIs 发生继发耐药的潜在机制。最后,针对EGFR 依赖性耐药、EGFR 非依赖性耐药和机制不明确的耐药,分别总结了可能有效的后续用药策略,以期为以EGFR 为靶点的药物开发和临床应用提供借鉴和参考。关键词非小细胞肺癌; 酪氨酸激酶抑制剂; EGFR T790M 突变; 治疗耐药_正文_肺癌是威胁人类健康的主要恶性肿瘤之一[1]。在我国,肺癌的发病率与死亡率均高居首位[2]。据统计, 85%的肺癌为非小细胞肺癌( 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 [3]。NSCLC 的肿瘤进展与表皮生长因子受体( 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 EGFR) 突变导致的异常激活密切相关。EGFR 基因突变主要发生在EGFR 酪氨酸激酶编码区的18-21 位外显子上,其中19 位外显子的缺失突变( del19) 和21 位外显子的点突变( L858R) 是最常见的EGFR 突变,也称为EGFR敏感突变[4]。这些突变改变了其编码的蛋白的空间结构,导致EGFR 胞内ATP 结合域亲和力更高,激酶结构性异常激活。欧美NSCLC 患者发生EGFR 基因突变的概率为10%~ 20%[5],亚洲NSCLC 患者则高达50%[6]。2021 版《NCCN 非小细胞肺癌临床诊治指南》已将突变EGFR 作为NSCLC 治疗的主要靶点之一。目前,靶向EGFR 的小分子酪氨酸激酶抑制剂( tyrosine Kinase Inhibitor, TKI) 已发展至第三代( Fig. 1) 。第一代EGFR TKIs 是治疗伴有EGFR激活突变的转移性或复发性NSCLC 患者的标准治疗方法,但大部分患者在治疗10 ~ 12 个月后不可避免产生获得性耐药,其中60% 为继发T790M 突变所致[7]。T790M 突变改变了EGFR胞内ATP 结合域空间构象,降低了氢键结合力,阻碍了第一代EGFR TKIs 的有效结合。与此同时,T790M 突变后,ATP 亲和力增高,进一步促进EGFR 激酶结构性异常激活,加速NSCLC 进展与转移。第二代EGFR TKIs 以共价结合的方式对EGFR 产生不可逆抑制,虽然活性较第一代EGFRTKIs 更高,但存在较为严重的剂量依赖性副作用[8]。第三代EGFR TKIs 专门针对EGFR T790M突变开发,不仅对伴有T790M 阳性突变的NSCLC患者药效良好,同时也可用于治疗EGFR 激活突变的患者,是目前在EGFR 突变晚期NSCLC 患者中唯一具有生存获益的EGFR TKI 单药[9-10]。第三代EGFR TKIs 已于临床广泛应用,但最终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耐药的问题。本文将围绕目前在临床应用上最具前景的第三代EGFR TKIs,重点综述其作用特点和临床疗效,并对一线和二线用药后产生的耐药机制及相应的治疗策略进行了总结和展望。1第三代EGFR TKIs 的作用特点及临床疗效目前国内上市的第三代EGFR TKIs 包括奥希替尼( Osimertinib) 、阿美替尼( Aumolertinib) 和伏美替尼( Furmonertinib) 。1. 1 奥希替尼( Osimertinib, AZD9291)1. 1. 1 Osimertinib 的结构与活性Osimertinib是一种单苯胺基嘧啶复合物( Tab. 1和Fig. 2) ,含有Michael 受体结构,通过不饱和丙烯酰链形成共价键靶向ATP 结合位点的Cys797 残基,从而不可逆地结合EGFR 激酶的催化活性中心,抑制EGFR 及其下游信号底物AKT 和ERK 的磷酸化[11]。Osimertinib 可高选择性地抑制EGFR 敏感突变和T790M 耐药突变。1. 1. 2 Osimertinib 的临床疗效I /II 期AURA 是一系列针对Osimertinib 的全球多中心的随机开放性实验研究,研究对象包括经第一代EGFR TKIs治疗后发生疾病进展并携带EGFR T790M 突变的患者。AURA Ex 试验( NCT01802632) 显示Osimertinib耐受性良好,其中T790M 阳性NSCLC 患者整体客观反应率( objective response rate, ORR) 为61%、中位无进展生存期( median progression-freesurvival, mPFS) 为9. 6 个月,疾病控制率( diseasecontrol rate, DCR) 为95%,均优于T790M 阴性患者( ORR 为21%,mPFS 为2. 8个月,DCR 为61%) [12]。AURA2 试验( NCT02094261) 中Osimertinib 治疗组有高达70% 的患者达到客观应答[13]。III 期FLAURA 试验( NCT02296125) 评估了Osimertinib对比第一代EGFR TKIs 一线治疗局部晚期或转移性EGFR 敏感突变型NSCLC 的疗效和安全性,其中Osimertinib 治疗组明显地延长了中位总生存期( median overall survival, mOS) 和mPFS( mOS: 38. 6vs. 31. 8个月, mPFS: 18. 9 vs. 10. 2个月) [14-15]。有研究报道,50% 以上的EGFR 敏感突变NSCLC 都会发生脑转移,而第一代EGFR TKIs 治疗脑转移的临床效果有限[16]。III 期AURA3 试验( NCT02151981) 招募了419 例一线接受第一、二代EGFR TKIs 治疗后发生进展的T790M 突变型转移性NSCLC 患者,其中伴有脑转移患者116 例。相比于铂类联合培美曲塞化疗, Osimertinib 治疗组的mPFS( 10. 1个月vs. 4. 4个月) 和mOS( 26. 8个月vs.22. 5个月) 显著延长,ORR 也明显优于化疗组( 71%vs. 31%) [10, 17]。在脑转移患者亚组分析报告中,Osimertinib相比于化疗具有更优异的CNS 活性( ORR: 70% vs. 31%; mDOR: 8. 9个月vs. 5. 7个月;PFS: 11. 7个月vs. 5. 6个月) [18]。1. 2 阿美替尼( Aumolertinib,HS-10296)1. 2. 1 Aumolertinib 的结构与活性Aumolertinib是Osimertinib 的结构优化产物( Tab. 1 和Fig. 2) ,在保留Michael 加成受体的基础上,引入环丙基取代吲哚环上的甲基。吲哚环及其杂原子上的环丙基可以与Met790 侧链形成疏水相互作用,提高Aumolertinib 的抑制活性和对野生型EGFR 的选择性,同时增加亲脂性和血脑屏障渗透率。HAS719 是Aumolertinib 的代谢物,尽管其效力不如Aumolertinib,但对各种EGFR 突变仍具有活性[19]。1. 2. 2 Aumolertinib 的临床疗效Aumolertinib的I /II 期剂量递增和扩展试验( NCT0298110、NCT02981108) 招募了120 名携带EGFR T790M的患者[20]。结果显示,每天服用110 mg Aumolertinib的患者的疾病控制率( disease control rate, DCR) 为97. 2%,ORR 为52%,mPFS 为11. 0个月。APOLLO ( NCT02981108 ) 是针对携带EGFRT790M 突变的复发性NSCLC 患者的多中心、单臂II 期临床研究,其中37. 3%患者( 91 /244) 伴有脑转移[21-22]。结果显示,Aumolertinib 治疗组ORR 为68. 9%,DCR 高达93. 4%,中位总缓解期( median duration of overall response, mDOR) 为12. 4个月,主要终点mPFS 也长于AURA III 期试验中的Osimertinib 二线治疗( 12. 3个月vs. 10. 1个月) 。亚组分析显示CNS 转移患者的ORR 和DCR 分别为60. 9%和91. 3%,mPFS 为10. 8 个月。由此可见,Aumolertinib 对伴有EGFR T790M 及发生脑转移的NSCLC 患者具有良好的药效。AENEAS 试验( NCT03849768) 是Aumolertinib对比Gefitinib 一线治疗携带EGFR 敏感突变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NSCLC 患者的随机Ⅲ期临床研究。该研究纳入429 例中国患者,是首个真正意义上完全在中国人群中开展的第三代EGFR TKI 一线单药治疗研究[9]。相比于Gefitinib 组,Aumolertinib组的mPFS( 19. 3个月vs. 9. 9个月) 和DOR( 18. 1个月vs. 8. 3个月) 显著延长,mPFS 在目前所有EGFR TKIs 一线治疗中最长,并且Aumolertinib在各亚组中的PFS 均优于Gefitinib,OS 数据目前尚未成熟。此外,Aumolertinib 在脑转移亚组中有更好的疗效,其疾病进展风险降低了62%。在安全性方面,Aumolertinib 组治疗持续时间更长( 458 天vs. 254 天) ,且皮疹、腹泻、AST/ALT 升高及药物相关的严重不良反应( serious adverse events,SAES) 发生率更低( 4. 2%vs. 11. 2%) 。1. 3 伏美替尼( Furmonertinib,AST2818)1.3. 1 Furmonertinib 的结构与活性Furmonertinib(原名艾氟替尼,Alflutinib) 是Osimertinib 的结构优化产物( Tab. 1和Fig. 2) ,利用2,2,2-三氟乙基替代甲基,并引入N 原子,用吡啶环取代苯环。保留的Michael 加成受体-丙烯酰胺结构使Furmonertinib 可以与Cys797 残基不可逆共价结合; 氨基嘧啶母环可克服T790M 突变引起的空间位阻; 而三氟乙氧基吡啶结构的引入,可以阻断非选择性代谢产物的产生,提高活性和激酶选择性,降低脱靶效应[23]。此外,Furmonertinib 在体内的主要代谢产物为AST5902,与原型药物相似,该代谢产物对EGFR 敏感突变和T790M 耐药突变均呈现强效抑制作用[23]。1. 3. 2 Furmonertinib 的临床疗效在剂量递增( NCT02973763) 和剂量扩展 ( NCT03127449) 研究中[24],截至2018 年10 月, Furmonertinib 治疗组的总ORR 为76. 7%( 89 /116) ,伴有CNS 转移患者的ORR 为70. 6%( 12 /17 ) 。另一个代号为ALSC003 ( NCT03452592) 的Furmonertinib IIb 期临床研究显示,截止2020 年1 月29 日,Furmonertinib治疗EGFR T790M 突变晚期NSCLC 的ORR 为74%( 163 /220) ,DCR 为94%,mPFS 为9. 6个月; 对于具有CNS 转移的患者,ORR 为65. 5%,DCR 达100%,mPFS 为11. 6 个月,展现出良好的治疗效果和CNS 活性[25]。目前,我国正在进行随机Ⅲ期临床试验( FLAG, NCT03787992) ,旨在比较Furmonertinib 与Gefitinib 一线治疗局部晚期或转移性NSCLC 患者的疗效。1. 4 其他三代EGFR TKIs除已在国内上市的3 个第三代EGFR TKIs 外,目前还有7 个品种已开展临床实验( Tab. 1和Fig. 2) 。国外方面,拉泽替尼( Lazertinib,YH25448) 是韩国批准上市的第三代EGRF 靶向药物。2020 年ASCO 年会上公布了Lazertinib 作为二线用药的I /II 期最新临床研究结果( NCT03046992) [26-27]。Lazertinib 的颅内疾病控制率( intracerebral Disease Control Rate,iDCR)为90.6%( 58/64), iPFS 尚未获得。在可评估的22 名脑转移患者中, iORR 及iDCR 分别为54.5%( 12/22) 和90.9%( 20/22)。对于76 名接受240 mg Lazertinib 治疗的T790M 阳性突变患者,ORR 为57.9%,DCR 为89.5%,mPFS 为11 个月,mDOR 为13.8个月。目前,Lazertinib 未在国内上市,但已开展Lazertinib 和双抗靶向药Amivantamab 联合给药对比Osimertinib 或Lazertinib 单药一线治疗的Ⅲ期、随机研究( 73841937NSC3003) ,旨在评估Lazertinib 和Amivantamab联合治疗在EGFR 敏感突变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NSCLC 受试者中的疗效优势。纳扎替尼( Nazartinib,EGF816) 是诺华公司研发的第三代EGFR TKIs,与Osimertinib 同是氨基嘧啶结构,可共价结合于EGFR催化域ATP 结合位点,对T790M 突变呈强抑制活性。2020 年ASCO 年会更新了Nazartinib 一线治疗EGFR 突变阳性晚期NSCLC 患者的Ⅱ期临床结果[28]。截至2019 年11 月,ORR 为69%,DCR 为91%,mPFS 达到18 个月,mOS 尚未获得,总体人群33 个月生存率为56%,展现了良好的治疗效果。此外,Nazartinib 在控制脑转移方面效果出色。2018 年ESMO 大会公布了Nazartinib 单药治疗EGFR 敏感突变NSCLC 患者的Ⅱ期临床试验( NCT02108964) 结果[29]。亚组分析显示53%非靶病变基线脑转移患者( 9/17) 发生了脑转移消退,没有基线脑转移患者出现新的脑转移的概率仅为3.7%( 1/27)。国内方面,艾维替尼( Abivertinib,AC0010) 由艾森医药研发,靶向EGFR 敏感突变( del19、L858R) 和T790M 突变。现有结果表明Abivertinib针对T790M 阳性患者的抗肿瘤活性和耐受性与其他三代EGFR TKIs 相当[30-31]。 瑞泽替尼( Rezivertinib, BPI-7711) 由倍而达药业研发,以氧取代N-甲基作为二甲基氨基乙基链与Osimertinib 苯环的连接物,对EGFR 敏感突变及EGFRT790M 耐药突变具有显著的抑制活性[32]。临床Ⅰ期( NCT03386955 ) 数据显示,总体ORR 为63. 3%( 81 /128) ,DCR 为93. 8%( 120 /128) 。180mg 组患者的ORR 为73. 1%( 38 /52 ) ,DCR 为96. 2%( 50 /52) ,其中脑转移患者的ORR 和DCR分别为44%( 11 /25) 和100%( 25 /25) [33]。贝福替尼( BPI-D0316) 是贝达药业新研发的第三代EGFRTKI。Ⅱ期临床结果显示,截至2020 年10 月18 日,ORR 为64. 8%,DCR 为95. 2%,iORR 为52. 9%, iDCR 为97. 1%,提示贝福替尼对颅内病灶同样具有较好的疗效[34]。奥瑞替尼( SH-1028)由圣和药业研发,将Osimertinib 中的吲哚环改为结构更为稳定的四氢吡咯并吲哚结构,研发阶段体内外实验均证实其对EGFR 敏感突变或T790M 突变的抑制活性均高于Osimertinib。且不同于Osimertinib 的主要代谢产物AZ5104,SH-1028 及其代谢产物( Imp3) 对野生型EGFR 激酶或细胞也具有更高的选择性[35]。目前,SH-1028已开展对EGFR T790M 阳性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非小细胞肺癌患者的多中心、开放的Ⅱ期临床研究。ASK120067 由奥赛康药业开发,用于二线治疗疾病进展后发生EGFR T790M 阳性突变的局部晚期或转移性NSCLC 成人患者。生化激酶实验ASK120067 对突变型EGFR 具有高选择性[36]。ASK120067 的Ⅰ/Ⅱ期( NCT03502850) 和随机Ⅲ期( NCT04143607) 试验均已注册并正在进行中。内容由凡默谷小编查阅文献选取,排版与编辑为原创。如转载,请尊重劳动成果,注明【来源:凡默谷公众号】。2第三代EGFR TKIs 的耐药机制虽然第三代EGFR TKIs 可以有效治疗EGFRT790M 阳性突变的NSCLC,但是同其他小分子靶向药物一样会产生继发耐药。NSCLC 的分子异质性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第三代EGFR TKIs 获得性耐药的多样性[37]。目前,三代EGFR TKIs 的耐药机制主要分为EGFR 依赖性耐药( 在靶耐药机制) 和EGFR 非依赖耐药( 靶外耐药机制) 两类。2. 1 EGFR 依赖性耐药机制EGFR 依赖性的耐药机制包括C797、G796 、G724、L792 和20ins突变等[37]。Cys797 残基是Osimertinib 共价结合的位点,EGFR C797S 突变已成为第三代EGFRTKIs 耐药的主要机制,对Osimertinib 及其他三代TKIs 具有交叉抗性[38-39]。值得注意的是,第三代EGFR TKIs 一线用药和二线用药产生的耐药机制并不完全相同,一线用药后产生的耐药机制更为复杂( Fig. 3) 。当Osimertinib 作为二线用药时,C797S 突变的频率为15%~ 22%[40-41]; 而当Osimertinib作为一线用药时,突变频率下降为7%[42]。根据蛋白质结构预测,邻近C797 的G796R/S /D的溶剂前突变可以空间上干扰Osimertinib-EGFR的相互作用,其中G796R 对Osimertinib-EGFR 结合的影响较大,G796S 则影响较小[43-44]。有研究报道,EGFR L858R/T790M/G796R 三突变体对Osimertinib 的抗性比L858R/T790M 双突变体提高了110 倍[43]。EGFR 外显子20ins 突变是第三大常见的EGFR 突变类型,约占NSCLC 中EGFR突变的10%~ 12%[45]。大多数EGFR 20ins 对EGFRTKIs 缺乏应答,并且疾病控制周期短[46-47]。2. 2 EGFR 非依赖性耐药机制EGFR 非依赖性的耐药机制主要包括MET 扩增、HER2 扩增、RAS-MAPK 通路激活、PI3K 通路激活、致癌融合、组织学转化等[37, 48]。MET 扩增在Osimertinib 一线治疗中的占比为7%~ 15%[42],而在二线中的占比可达到5%~ 50%[41]。MET 扩增通过持续激活EGFR 下游的信号通路导致Osimertinib 耐药,包括由丝裂原活化蛋白激酶( MAPK) 、信号转导和转录激活因子( STAT) 和磷脂酰肌醇3-激酶( PI3K) -Akt 介导的通路[49-50]。HER2 编码的ErbB2 是酪氨酸激酶受体,可以激活下游的PI3KAkt和MAPK/ERK 通路。HER2 扩增在Osimertinib一线、二线治疗中的占比分别为2%[42]和5%[41]。PI3K 通路的旁路激活可以通过PIK3CA 突变/扩增和PTEN 缺失两种途径发生[51]。在AURA3临床研究中,近三分之二的病例存在PIK3CA 扩增与HER2 扩增共存现象。致癌基因融合可以通过持续的激活EGFR 下游信号通路导致Osimertinib 耐药,在二线治疗中占比3%~ 10%[41],主要包括BRAF、ALK、RET 以及NTRK 融合。细胞周期基因所致的Osimertinib 耐药在一线、二线治疗中分别占比10%[42]和12%[41],主要包括cyclinD1,cyclin D2,cyclin E1,CDK4、CDK6 的扩增以及CDKN2A 的缺失。组织学转化主要是NSCLC向小细胞肺癌( small cell lung cancer, SCLC) 、鳞状细胞癌( squamous cell carcinoma, SCC) 以及上皮间充质转化( epithelial-mesenchymal transition, EMT) 。在EGFR 突变型肺癌中,约4%~ 15%的患者发生从NSCLC 到SCLC 的组织学转化,这也是Osimertinib耐药的一个重要原因[52-53]。基因组测序结果显示,在NSCLC 向SCLC 转化初期,肿瘤抑制基因RB1 和TP53 完全失活,提示失活的RB1 和TP53 是组织学转化的潜在诱因[54]。此外,最新研究报道了内源性代谢重排在Osimertinib耐药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如胆固醇可通过诱导EGFR/Src /Erk/SP1 信号通路介导的雌激素相关受体α( estrogen-related receptor α,ERRα) 高表达,促进NSCLC 对EGFR TKIs 耐药性[55]; 醛酮还原酶ARK1B1 可以与STAT3 互作上调胱氨酸转运蛋白SLC7A11 表达,促进谷胱甘肽从头合成,增强NSCLC的EGFR TKIs 耐药性[56]。同时,亦有研究表明肿瘤细胞间可通过外泌体产生交互作用,导致Osimertinib耐药发生[57]。3第三代EGFR TKIs 耐药后的用药策略3. 1 发生EGFR 依赖性耐药时的用药策略EGFR C797S 突变在空间上与T790M 突变以顺式或反式的位置共存[38],临床上可以根据这种等位基因的位置预测TKI 后续的疗效( Fig. 4 ) 。当T790M 消失,仅存在C797S 突变时,可以直接使用第一代EGFR TKIs 进行治疗; 当T790M 和C797S 为反式突变时( 情况较少) ,患者对第一代EGFR TKIs 表现出敏感性, 可以使用Osimertinib 联合Gefitinib 治疗[58]; 当C797S 与T790M 为顺式突变时,现有临床上的EGFR TKIs 组合用药对患者无效[59]。临床前研究表明布加替尼( Brigatinib)联合抗EGFR 单抗( 如西妥昔单抗、帕尼单抗) 对C797S / T790M 顺式突变有显著的抗肿瘤活性[60]。同时,针对EGFR C797S 突变而研发的第四代变构EGFR 抑制剂在临床前或早期临床阶段已展现出良好的药效( Tab. 2和Fig. 5) 。EAI045是第一个用于克服EGFR T790M 和C797S 突变的第四代非ATP 竞争性变构EGFR 抑制剂, 对L858R/T790M 双突变具有良好的选择性和抑制作用[61]。虽然EAI045 单独作用不明显,但联合西妥昔单抗( Cetuximab ) 可显著降低EGFRL858R / T790M/ C797S 三重突变荷瘤鼠模型的肿瘤负荷,然而该联用方案对EGFR del19 /T790M/C797S 效果不佳[61-62]。JBJ-04-125-02 是对EAI045 进行结构优化得到的变构EGFR 抑制剂,对EGFR L858R/T790M 的抑制能力显著强于EAI045,单用或与Osimertinib 联用均可以有效抑制EGFR L858R/ T790M/ C797S 突变[63]。但JBJ-04-125-02 仍然不能很好的抑制del19、del19 /T790M 或del19 /T790M/C797S 突变[63]。临床前数据显示,CH7233163 对del19 /T790M/C797S 和L858R /T790M /C797S 突变细胞株的IC50值不到Osimertinib 的1%,同时对野生型EGFR 的细胞抑制较弱[64]。CH7233163 通过与EGFR 的αC-螺旋构象发生多重相互作用来实现抗肿瘤活性和选择性,不受C797S 突变的干扰[64]。BPI-361175 能有效抑制EGFR C797S 突变细胞的增殖,并在多种携带EGFR 相关突变的移植瘤模型中展现了良好的抗肿瘤作用。TQB3804 和BBT-176 对del19 /T790M/C797S 和L858R/T790M/C797S 三重突变均有显著抑制作用[65-66]。此外,TQB3804 不仅克服了C797S 三重突变导致的三代耐药,而且比其他TKIs 更有效地抑制耐药后的EGFR T790M 双重突变[65]。BLU-945 对del19 /T790M/C797S 和L858R /T790M /C797S 具有较强的抑制作用。CDX 和PDCX 模型实验结果均提示,BLU-945 单药治疗使C797S 三重突变小鼠体内的肿瘤保持稳定或持续缩小,若联合Osimertinib 或Gefitinib可进一步增强抗肿瘤活性[67-68]。目前,临床上针对EGFR 20ins 突变患者仍以铂类为基础的双药联合化疗为优先治疗方案。对于EGFR L858R/T790M/G796R 顺式突变型患者,EAI045 和西妥昔单抗的联合用药效力也很低[43],唯一可行的治疗选择可能是化疗。3. 2 发生EGFR 非依赖性耐药时的用药策略2021 版《NCCN 非小细胞肺癌临床诊治指南》推荐对MET 阳性NSCLC 患者使用MET TKIs 卡马替尼( Capmatinib) 或克唑替尼( Crizotinib) 。Crizotinib联合Osimertinib 已被证实对携带MET 扩增的Osimertinib 耐药患者有较好的疗效[69]。Deng 等也报道了化疗对并发MET 扩增的晚期转移肺癌患者无效后,Crizotinib 联合Osimertinib 减轻了患者的肝脏负担,延长了6 个月的生存期[70]。此外,MET 抑制剂赛沃替尼( Savolitinib)联合Osimertinib 亦显示良好的抗肿瘤活性[71]。针对HER2 扩增引起的osimertinib 耐药,同时靶向EGFR、HER2 和HER4 的吡咯替尼( Pyrotinib)在Ⅱ期临床试验具有良好的疗效和安全性[72]。在DESTINY-Lung01 研究中,二代抗体偶联药物( Antibody-drug conjugate, ADC) DS-8201 ( Trastuzumab deruxtecan, T-DXd) 对HER2 突变的晚期NSCLC 患者亦具有显著的生存效益,DS-8201 治疗后的ORR 为61. 9%,DCR 为90. 5%, mPFS 达14. 0个月[73]。HER 家族中,HER3 可以和HER家族其他基因形成异源二聚体,进而激活下游PI3K/Akt,是EGFR TKIs 耐药的重要机制之一[74]。U3-1402 是一种新型的靶向HER3 的ADC, 2021 年的ASCO 年会公布了U3-1402 治疗EGFR TKIs 耐药的NSCLC 患者的临床Ⅰ 期结果,总ORR 为39%,DCR 为72%。其中,既往接受过含铂化疗的患者的ORR 为37%; 接受过Osimertinib和含铂化疗的患者的ORR 为39%, mDOR为7. 0个月,mPFS 为8. 2个月[75]。与MET 扩增引发耐药相似,当患者因致癌基因融合引起耐药时,可采用第三代EGFR TKIs 联合相应的靶向药物的治疗方案。有多篇文献报道,Osimertinib 联合ALK 抑制剂 ( Alectinib) [76]、ROS1 抑制剂( Crizotinib)[77]以及RET 抑制剂( Pralsetinib) [78]均具有明显的抗肿瘤活性。当出现BRAF 突变或扩增,可单用MEK TKIs 或使用FDA 批准方案达拉非尼联合曲美替尼。此外,当患者发生NSCLC 向SCLC 转化时,应按照SCLC 治疗标准,采用以铂类为基础的化疗方案,例如铂类化疗联合依托泊苷( Etoposide) 或紫杉醇[79]。目前,针对已知耐药机制采用联合靶向用药已被证实可有效降低肿瘤负荷,但仍面临选择合适的药物、最佳的组合顺序、时间间隔长度以及组合的毒性等一系列挑战,这些均需要依据患者的具体情况进行探索。3. 3 耐药机制不明确时的用药策略在第三代EGFR TKIs 治疗后产生耐药的患者中,仍有30%~ 50%耐药机制并不明确。针对这类患者,则可采用单用化疗或者联合化疗的治疗方式。目前,以铂类药物为基础的化疗仍是目前针对Osimertinib治疗后发生疾病进展的患者的唯一获批临床方案。此外,Osimertinib( NCT04035486) 或Au- molertinib ( NCT04500704, NCT04500717 ) 联合铂类/培美曲塞化疗对比单药治疗的临床试验也正在进行中。EGFR 与VEGFR 均可通过激活下游信号通路PI3K/AKT 和Ras /Raf /Erk 影响细胞生理功能。在EGFR 突变的NSCLC 中,上调的EGFR突变通过不依赖缺氧的机制增加VEGF,进而促进了对EGFR TKIs 耐药的产生[80], 提示EGFRTKIs 与抗血管生成药物联用可能是治疗EGFR突变型NSCLC 的有效方案。然而,最近有临床研究显示, Osimertinib 联合Bevacizumab 在EGFRT790M 突变患者中不能协同作用,联用组的PFS相比于Osimertinib 单用组显著降低,这一现象在联合治疗前已采用抗血管治疗的亚组中尤为明显[81]。因此,EGFR TKIs 联合抗血管生成抑制剂治疗NSCLC 的疗效尚不确定。此外,亦有研究表明EGFR 突变NSCLC 可通过激活程序性细胞死亡蛋白1( PD-1) /程序性细胞死亡配体1( PD-L1)途径抑制抗肿瘤免疫,联合应用PD-1 阻断剂和EGFR TKIs 可以延长治疗应答时间,并延缓EGFR突变导致的耐药性发展[82]。然而,这种组合方式会显著增加间质性肺病和肝酶升高等不良事件的发生率[83]。虽然因安全性问题,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无法与EGFR TKIs 联用,但联合其他治疗,如化疗,可能是治疗EGFR TKIs 耐药的可行方案。在IMpower-150 试验Ⅲ期研究中,PD-L1 抑制剂阿替利珠单抗( Atezolizumab) 联合Bevacizumab加化疗改善了EGFR 突变型NSCLC 的mOS, 效果优于仅Bevacizumab 单药联合化疗的患病率[84]。4展望EGFR 在NSCLC 发生发展过程中起重要作用,以其为靶点的EGFR TKIs 的成功开发与应用开启了NSCLC 精准治疗的新纪元。其中,第三代EGFR TKIs 现已成为治疗伴有EGFR 敏感突变和伴有T790M 耐药突变的NSCLC 患者的一线药物,但治疗过程中出现的继发耐药严重影响了该类药物的临床治疗效果。不同于第一/二代EGFR TKIs 的耐药机制主要以T790M 突变为主,第三代EGFR TKIs 耐药机制复杂多变。因此在第三代EGFR TKIs 治疗过程中,积极主动地对患者的驱动基因突变情况进行全面检测及分析,将有助于为特定患者制定精准的治疗方案。ASCO 建议所有晚期肺腺癌患者都应通过多重基因测序筛查EGFR、ALK、ROS1 和BRAF突变。此外,最近关于非小细胞肺癌突变的多个研究提示晚期肺腺癌患者还应筛查RET、HER2、KRAS、MET 和NTRK 等基因。用药前的基因筛查有助于确定肿瘤耐药靶点并实施精准治疗[85-86]。然而,在临床中,组织活检拥有较多的局限性,在进行组织活检时,选取的组织可能不足以代表整个恶性肿瘤。近年来,高灵敏度和特异性的液体活检为癌症诊断和预后开辟了新的领域。液体活检通过检测体液中的循环肿瘤细胞( CTCs) 、循环肿瘤DNA( ctDNA) 、ctRNA、miRNA、外泌体等肿瘤来源的生物标志物来动态反映癌症的进展。此外,环状RNA( circRNA) 稳定地存在于外泌体中,有时会成为循环核酸的一部分,现已成为NSCLC 的新型特异性诊断标志物。目前,欧盟和FDA 已批准ctDNA 检测EGFR突变用于第一代EGFR TKI 治疗的伴随诊断。NMPA 也已批准将ctDNA 作为标志物用于临床检测晚期NSCLC 患者EGFR 突变情况。其他肿瘤来源的标志物仍处于临床前研究阶段,可能在未来作为预测或预后生物标志物用于评估治疗药效或耐药性。随着对第三代EGFRTKIs 耐药机制的不断发掘,新治疗策略的不断发现,以及临床药效/耐药标志物检测技术的不断更新,第三代EGFR TKIs 在NSCLC 治疗中的应用将更为广泛。参考文献详见 《中国临床药理学与治疗学》2022 Sep; 27( 9)文章信息源于公众号凡默谷,登载该文章目的为更广泛的传递行业信息,不代表赞同其观点或对其真实性负责。文章版权归原作者及原出处所有,文章内容仅供参考。本网拥有对此声明的最终解释权,若无意侵犯版权,请联系小编删除。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似平原走马,易放难收。行舟Drug每日更新 欢迎订阅+医药大数据|行业动态|政策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