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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研发阶段批准上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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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获批日期2003-08-13 |
左舒必利注射液治疗急性呕吐随机、单盲、阳性药平行对照、多中心临床试验
以盐酸甲氧氯普胺注射液为对照,评价左舒必利注射液治疗急性呕吐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左舒必利注射液在中国健康人体中的单中心、随机、开放的单次、多次人体药代动力学试验
健康受试者进行左舒必利注射液的药代动力学试验,测定主要成分左舒必利的经时血药浓度,估算其主要药代动力学参数,了解左舒必利注射液在健康人体内的吸收、分布、消除、代谢规律,为制定左舒必利注射液II期临床试验方案提供试验依据,为临床用药的给药剂量提供依据。
左舒必利片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的随机双盲、安慰剂对照、多中心临床试验
以安慰剂为对照,评价左舒必利片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症状的临床疗效及其安全性。
100 项与 上海华拓医药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相关的临床结果
0 项与 上海华拓医药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相关的专利(医药)
历史孕育了真理,他与时间抗衡,保存了人们的实践;他是往昔的见证,当今的教训,未来的借鉴。辅仁药业(退市辅仁)终究迎来正式退出资本市场的一刻。2023年6月19日,辅仁药业发布进入退市整理期后的第八次风险公告,按照此前的规定,在经过15天的整理期后,今天将是辅仁药业的最后交易日期。(来源:上市公司公告)此前根据相关报道,辅仁药业证券事务部工作人员表示,公司已于5月22日联系到朱文臣,并接到朱文臣本人通知,于当日签收了中国证监会的《立案告知书》。一场实控人“失联”的闹剧终是以一种不太“体面”的方式落下帷幕。这位曾经的河南首富或许此前从未想过,自己一度引以为豪的资本操作,最终却成为了束缚自己的枷锁。朱文臣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同时还成为被限制高消费的“老赖”,但他并不是第一个从“神坛”跌落的首富:黑龙江前首富朱吉满夫妇被法院巨额执行悬赏1.1亿;普宁前首富马兴田一审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沦为“阶下囚”;甘肃前首富阙文彬负债50亿元,曾经投入满腔豪情的恒康医疗已经换了实控人,自己已被踢出局……命运像水车的轮子一样旋转着,昨天还高高在上的人,今天却屈居人下。如今,不谈企业发展只看个人现状,“首富”的结局也难免令人唏嘘。终究是,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并购造就的首富2010年,胡润发布了第四次“胡润医药富豪榜”,朱吉满、朱文臣、马兴田、阙文彬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了这一榜单上。四位各个地区的首富看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或许谁也没有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他们,在数年中,走向了另一个意义上的殊途同归。时间倒回到1995年。这一年,已经入局医药行业两年的朱文臣正式把公司名改为“辅仁”,1997年,辅仁集团正式成立。与此同时,身处祖国西北腹地的阙文彬,刚刚辞去了医药代表的工作,在次年成立了恒康发展有限公司,并在西藏发现了名为“独一味”的草药。1997年,独一味胶囊一经上市,立即就获得了市场上的“一致好评”。独一味迅速成为各大医院内外科手术、妇科的常用药,独一味仅次于云南白药,排在中国止血镇痛类中成药第二。2008年,凭借着独一味带来的巨大收益,阙文彬带领着他的生物制药敲响了上市的钟声。2014年后,社会办医大火,跨界收购医院也成为一种风潮。这一年,阙文彬将独一味更名为恒康医疗,带着独一味提供的丰厚收入,开启了一段疯狂的扩张之路,大举收购医院及相关医药公司,从单一的中药业务,转向医疗服务为核心的“大健康”战略。阙文彬曾经一次采访中向媒体解释:单独做医药是不行的,我们得把医药和医疗结合起来!2013年以后,恒康医疗总计收购了15家医院,触角延伸至辽宁、河南甚至海外的澳大利亚。到2015年,恒康医疗医疗服务收入已经超过药品收入,占营收比56.17%。恒康医疗市值也一路高歌猛进,在2015年到达了346亿元的最高点。马兴田同样看到了社会办医的热潮,一向眼光锐利的他还看准了“互联网+”。2012年,首家康美医院落地,并在之后获批创立全国首家民营网络医院。截止到2018年9月底,康美总资产达到818.13亿元。大规模背后是康美的疯狂扩张。2014~2018年的5年间,公司通过投资等使资产规模增长了3.11倍,仅2018年前9个月,公司投资现金流净流出45.97亿元,根据当时的公告,康美预计未来几年项目投资资金需求为443.91亿元。朱文臣同样走上了并购的道路。他按照“品种为核心,并购的主线”的路子狂飙突进。仅2001年~2009年,辅仁药业陆续收购河南焦作怀庆堂有限公司;并购河南当地药企开封制药厂,并重组了开封制药集团;买下信阳天康制药厂,以及对北京远策药业实施重组……一系列收购过后,公司规模迅速扩大,药品种类也从单一的中成药拓展到化学药、原料药等。一份公开数据便能说明成果:2009年8月份,国务院发布了当年的《国家基本药物目录(基层医疗部分)》,其中包括化药、中成药共307个药品品种,在这307个药品品种中,辅仁药业就占到了138个,接近二分之一。在此前的宣传文章中,“国家的基本药品目录是600个药品品种的时候,辅仁药业占300个,400个的时候占200个,都是占到了二分之一。”朱文臣有着那一代创业者敢拼敢搏的无畏精神,除了开始加速并购步伐之外,也开始寻觅在资本市场的机会。2006年,辅仁药业借助上海民丰实业,实现借壳上市。而正是这一年开始,9亿身家的朱文臣开始成为各大富豪榜的常客。彼时,朱文臣的“同姓兄弟”——身处黑龙江的朱吉满,也采用用了同样一种手段来实现拓宽版图。朱吉满曾在接受采访时放言:“一旦发现合适品种,就采取直接购买、合作研发、并购等方式把这个品种收过来。未来三年,我们将有3个一类新药上市。现在的誉衡药业就是一个药品整合商,新药资源只会越来越少,先拿到手再说。”2010年誉衡药业登陆A股之后,誉衡药业先后斥129亿元巨资进行并购重组,高达27宗的案例中完成14宗,他先后收获了哈尔滨蒲公英药业、澳诺制药、上海华拓、南京万川、普德药业等公司。通过整合,誉衡药业从单一狭窄的骨科治疗领域进入到心脑血管、营养、抗肿瘤、糖尿病等多个治疗领域。通过“吃”掉更小的“羊”,朱吉满一开始赚的盆满钵满。短短5年间,营收迅速从5亿元级别跨到30亿元级别,与此同时,朱吉满“黑龙江首富”、“东北药王”“并购狂人”等称号声名鹊起。不难看出,他们的迅速发展壮大,几乎都来自于跑马圈地式的收购,但同时,也给后来的“爆雷”埋下了隐忧。看不懂的资本局"当你还只是一只羊时,的确不应将自己想像成一头象,但你完全可以联合另一只羊对付这头象,然后,再伺机吃掉这只羊。"这是上世纪末属于医药行业的历史注脚。成为大象最快的途径便是肆意并购、野蛮生长。但并非所有的“羊”都能顺利消化。有一则非常不起眼的外网“旧闻”:“2013年六月,中国企业家朱文臣(音译)以1547.5万美元的现金从约瑟夫·洛奇手中买下了7块地,其中位于索诺玛山谷南部的502英亩洛奇家族农场与葡园将被打造成“农家乐旅游场所”,之后便与当地专业队伍进行总体规划,包括为起泡酒品牌Bliss Canyon设计建造酒厂。”这则消息并没有在国内引起任何的报道和关注,在辅仁药业的公开信息中也从未见过关于这起买卖的任何端倪,但是却能从中嗅到一丝丝“不对劲”。1547.5万美元什么概念?2013年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大概是6.2:1,也就意味着朱文臣花了将近1个亿收购了一家“农家乐”。而当年收购宋河酒厂和开封药业总共才花了1个亿。真正让朱文臣登上河南首富位置的,是2002年他凭借地理优势,拿下了家乡鹿邑当地的宋河酒业。拥有“药”“酒”两大高毛利企业的朱文曾臣风头一时无两。有了宋河酒厂的成功,或许朱文臣已经“上头”。朱文臣做酒,其他几位也没闲着:马兴田卖楼、朱吉满“挖”矿、阙文彬玩儿互联网金融……2008年,凭借着独一味带来的巨大收益,阙文彬带领着他的生物制药敲响了上市的钟声。独一味曾给阙文彬带来了很高的收入,他开始不断的用这些资金扩张规模。甘肃阳坝铜业,就是他用独一味赚来的钱收购的。而后,又用该公司以100%的股权形式注入了绵阳高新。而马兴田也并没有向下深挖互联网医院的发展,而是禁不住“炒房”的诱惑玩儿起了房地产。马兴田以控制的康美实业为主,向外扩张着大健康产业,在全国多地如火如荼的布局着康美健康小镇、康美健康城等项目。资料显示,2017年7月,马兴田控制的康美实业出资成立了康美健康小镇投资有限公司,当时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也同样为马兴田。7月,康美实业就宣布拟投资68亿元在普宁当地建设“健康小镇”,占地面积超2000亩。10月,市场上再次传出消息康美将在昆明建设千亩“健康城”。2018年5月9日,由康美实业投资20亿元打造的康美丽江健康小镇项目在云南丽江举行启动仪式,按照项目介绍,丽江的这个项目名字叫康美健康颐养社区。朱吉满曾经想要打造“符合欧美标准的制药公司”,但他的操作也同样让人看不懂:2015年,誉衡药业在深圳设立誉海金服,踏足互联网金融;设立誉衡基因,从事基因检测服务和大数据运营……同时,曾经利用10年时间,成功将誉衡药业推上A股并让自己身价暴涨的朱吉满,看到了资本的魔力,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朱吉满质押股权,然后信托借贷了16亿,凑够30亿收购了信邦制药21%股权。为了收购成功,还成立了6倍杠杆的并购基金。这次收购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资本“蛇吞象”。他们曾经抓住了一个时代的机遇,迅速积累财富走上属于各自的人生巅峰,但在新的机遇来临时,与资本共舞多年的他们,或许已经被资本反控至无法抽身思考更多的事情。破灭的造富神话暴风雨前的黑夜,总是平静的,如果没有关键的“线头”扯出背后的一团乱麻,谁也不会想到,光鲜的首富外衣下,早已是一团糟乱。2014年,BMS的纳武利尤单抗在日本上市,全球PD-1的竞赛发令枪打响的同时,中国的生物医药领域也正在酝酿着前所未有的变革。2015年,毕井泉上任国家药监局局长后,开启了中国药监政策的改革,中国创新药瞬间爆发出了蓬勃的生命力,资本大量涌入,当年一共批准了45个创新药,其中首创新药16个,占了全部的36%。这一年是中国医药创新发展的元年,无数企业家和创业者看到了发展生物医药的大趋势,认准了“研发”将会是改变命运的关键,并纷纷踏入浪潮中。而这一年的首富们却在忙着为自己此前疯狂扩张“还债”。2015年,一则内部人士对朱文臣的举报掀开了宋河酒厂收购内幕相关的风波,但事情很快被压了下去。虽然这件事最终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但彼时的朱文臣和辅仁,其实已经被收购掏空了家底。当朱文臣想要把已经估价开药注入辅仁,再次提高辅仁的体量,而“内部人士”再次站出来举报,随后立马进入调查阶段。2019年的“分红风波”,则正式揭开了辅仁药业财务危机的冰山一角。2019年7月16日,辅仁药业发布2018年分红公告,以每10股派1元的方案,预计派发现金红利约6271.58万元。这是辅仁药业上市多年来为数不多的几次分红。仅仅三日后,辅仁药业“打脸”,称因资金压力较大,现金红利无法按时发放。令行业疑惑不解、令股民愤怒的是,根据2019年一季度财报,公司合并报表上有18.16亿元的货币资金。账面有18亿元资金,却拿不出6000万元的分红,这一行为迅速引起了上交所与证监会的关注。在当年7月24日的问询函回复公告中,辅仁药业称截止2019年7月19日,公司及子公司拥有现金总额1.27亿元,其中受限金额1.23亿元,实际可用资金仅377.87万元。不翼而飞的18亿资金,让辅仁连续多年财务造假的小动作曝光,而这时候行业才发现同时,朱文臣不仅连续多年非经营性占用上市公司资金,还利用辅仁药业,违规向辅仁集团及关联方提供担保:上市公司资金被掏空,辅仁药业成为控股股东的“提款机”。被“卸妆”的辅仁药业早已千疮百孔:业绩多年下滑、资金亏损、资不抵债、背负多起债务诉讼……因财务造假被“人肉”的还有康美药业。2019年8月,康美药业收到证监会下发的《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经证监会查明,2016年至2018年度,康美药业累计虚增营收近300亿元,累计虚增货币资金约887亿元,合计调增资产总额36.05亿元,累计向控股股东及其关联方提供非经营性资金116.19亿元。当时,证监会对此事的通报中称“康美药业有预谋、有组织,长期、系统实施财务造假行为,恶意欺骗投资者,影响极为恶劣,后果特别严重。”并指出“康美药业等公司肆意妄为,毫无敬畏法治、敬畏投资者之心,丧失诚信底线,触碰法治红线,动摇了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制度根基”。措辞之严厉实属罕见。人们这才意识到,800亿资产的康美和超千亿市值的表现,不过只是会计写在纸面上的繁荣。而恒康医疗风光几年后,业绩同样走上下坡路,2016年开始,业绩开始出现下滑,从2018年第三季度,恒康医疗由赢转亏。到了2018年第四季度,恒康医疗甚至亏损达14.18亿元,同比减少799%。此后,公司季报的亏损幅度虽然有所收窄,但一直未能扭亏。医疗是一个回报周期较长的产业,而且需要精细化管理。但是在恒康医疗收购的医院中,多家医院均未完成对赌协议并引发诉讼,如兰考第一医院、堌阳医院、东方医院等。其次,恒康医疗低估了医院收购以后随之而来的管理难题。在收购十几家医院后,恒康医疗并没有建立起一支成熟的医院管理团队,更多的是靠原有被收购医院管理层,经营、管理方面没有改善,提振业绩乏力。与医院原股东的诉讼、收购后的巨额亏损、对赌协议的失败等问题,恒康医疗矛盾层出不穷。阙文彬为“保壳”开始出售全资子公司及控股子公司股权,包括广安福源医院有限责任公司、澳大利亚全资子公司恒康医疗投资(澳大利亚)有限责任公司、四川恒康源药业有限公司等。誉衡药业也同样开始卖身。在2015年开始拳头产品鹿瓜多肽注射液因辅助用药政策而“落下神坛”,销售额由逾亿元下降至千万元左右。此后,因普德药业、上海华拓、南京万川营收低于并购时的预期,誉衡药业计提商誉减值准备2.66亿元。这一数字到2019年飙升至26.15亿元,导致当年公司归母净利润亏损26.62亿元。2018年,誉衡药业先后终止收购上海瑾呈和合肥天麦生物。此外,公司拟以不低于55亿元的价格向力鼎投资转让上海华拓、西藏誉衡阳光和普德药业三家公司;筹划引入战略投资者中健投资控股,拟以39.4亿元向其出售誉衡药业不低于35%的股权。但上述交易最终均未能实现。犹如推到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随后,因股票质押爆仓、债务违约,誉衡集团及其一致行动人所持誉衡药业股票多次遭遇被动减持、司法冻结及轮候冻结、司法拍卖。或许,正如塞万提斯在堂吉诃德中所说的那样“历史孕育了真理,他与时间抗衡,保存了人们的实践;他是往昔的见证,当今的教训,未来的借鉴。”从已知的结果上去评论历史,可能是一件没有太多意义的事情,我们无法假设“如果在鼎盛时期寻找新的增长点”。在他们大刀阔斧前进的那一刻,风光无限的他们也曾成为无数人心中的造富神话,也曾经是无数人羡慕甚至崇拜的对象。当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我们能做的,或许是沿着前车的痕迹,总结着当下楼塌客散的教训:时代的红利并不能完全归于自身能力,在医药行业,如果不引进现代化经营理念与在产品和研发上做投入、下功夫,“跌落”的结局可能还将继续上演。登记邮箱信息订阅E药经理人信息服务扫描二维码精彩推荐CM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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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昀 方澍晨丨撰文旧梦丨编辑2022年底,誉衡集团一则破产公告,把朱吉满这位“东北药王”推上了风口浪尖,曾经仿制药的霸主,后来pd-1的先行者,竟然在中国创新药从零到一走向正轨的过程中和时代背道而驰。如今,当11亿的负债缺口被北京二中院挂上了官网后,人们才发现誉衡在过去并购重组的路上留下的深坑。据公告显示,若举报人如提供朱吉满、白莉惠的可供执行财产线索并经查证属实的,按照执行到位金额的10%予以奖励。也就是说,最高奖励金额高达1.1亿元。深蓝观此前梳理过誉衡从仿制药龙头如何走向破产清算之路,原文发布于2022年11月15日,下为正文:2022年11月11日,上市12年、一度把创始人朱吉满推到黑龙江首富位置的誉衡药业,发布了一则称“其母公司誉衡集团破产”的公告。对这一结局,医药圈内人士并不吃惊,誉衡集团在过去几年因为大举并购扩张失败,旗下上市公司誉衡药业股价大跌,陷入困境已久。但鲜少有人记得,7年前的2015年,靠强大的药品代理能力上市的誉衡药业在最辉煌的时刻,创始人朱吉满一度下定决心进军创新药领域。那一年,誉衡和如今已是3000亿市值CRO巨头的药明康德签订了10亿元的开发大小分子药品的战略合作协议。那一年的朱吉满,打造出了当时被业内人士印象深刻的顶级药品销售公司,在中国医药产业野蛮生长中赚得盆满钵满,开私人飞机;座上客皆为金融大鳄、互联网大佬,志得意满、风光无比。而当时的药明康德,作为低附加值的“卖铲子的人”,在美股市场被低估,正酝酿私有化。彼时药明正在把客户重心从MNC一点点向国内转移,自然也很重视这些“传统大客户”。2015年5月的签约会上,药明康德创始人李革、科研总裁陈曙辉、现任药明生物CEO陈智胜三大高管同台出席,这一阵容,不仅在药明康德的历史上绝无仅有,此后也再未出现。遗憾的是,10亿元的合作资金,朱吉满想用再融资的方式筹集。但2015年的那场股灾,让誉衡药业本已通过证监会的定增方案打了水漂,随之打水漂的还有和药明的合作计划。匆忙之中,只有一款PD-1项目落地——这也成为誉衡布局创新药的唯一成果。对于朱吉满来说,他敏锐地看到了创新药的趋势,但却没有足够的决心执行这场高投入、高风险的游戏。而大规模的并购,是他后期选择的方式。不舍得从自己口袋里拿真金白银砸创新药的钱,用来大举并购药厂、医院,为誉衡集团后续的破产埋下了伏笔。一些和朱吉满有过交集的人士对誉衡的困境做了比较善意的解读:“朱老板有眼光,也有魄力,可能少那么一点点运气和定力。”和朱吉满打过交道和共事过的人,对他评价极高。豪爽、义气、极其勤奋、处理事情周到,这不仅是他身上的标签,也是那个时代成功企业家身上的标签。他爱惜人才,当发现一个人身上有做事的潜质,不管对方是何种身份,知道对方在一个城市,多忙都要请对方吃饭。尽管去年11月11日的这则声明中解释:控股32.13%誉衡药业股份的大股东的破产,不会影响誉衡药业的经营。但一度上市吸金百亿、被用来大规模并购其它企业的誉衡药业,在医药领域的产业故事,在业内人士眼中早已终结;而它作为资本游戏中的一枚棋子的角色,也随着誉衡集团的破产,灰飞烟灭。而当年那场和药明的合作,成为朱吉满和中国创新药腾飞时代产生的唯一交集。不同于朱吉满和创新药的擦肩而过,另一个主角药明,饱享中国创新药辉煌时代的红利,已成为数千亿市值的独角兽。-01-销售为王时代的胜者2000年,多年前的眼科医生、已转型为药企成熟销售的朱吉满以168万买下黑龙江一家濒临破产的药厂,并将其改名为“誉衡药业”。在那个仿制药占领市场、没有集采也没有国谈的年代,一款在国家医保目录中、标价也“不错”的产品,再加上强大的销售,几乎无往不利。当时,中国药企大多使用代理制销售模式,而誉衡将这种模式做到了国内顶尖的水平。誉衡多年来的主打产品松梅乐,又名鹿多瓜肽,是从梅花鹿骨骼和甜瓜种子中提取的物质所制成的注射液,适应症包括风湿、骨折、腰腿疼痛等多种疾病。当年的市场上,类似产品还有好几款,“都是从甜瓜子里头或者是跟鹿有点相关的骨头里提取出来的东西,”一位誉衡当年的销售回忆,“当时卖得都不错,但我们卖得最好。”他分析卖得最好的原因:首先,鹿多瓜肽2004年就进入了国家医保目录;其次,价格“相当不错”,这意味着“空间不错,让链条上的所有环节,包括医生、医院,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产品”。而且,这款药的适应症囊括了骨科多种疾病,适用范围也比较大。更重要的是,誉衡有强大的营销力量。鼎盛时期的誉衡,销售团队曾达到100多人。对于招商代理制的销售模式,这个数字已经很大,足以深入到许多地级市。一位销售回忆,当年誉衡的销售团队通常在一个省有两三个人,而同时期许多药企往往在每个省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说,我们招商会招得更精细,工作会做得更深入更细致”。这支100多人的团队在各地寻找最熟悉当地渠道的代理商,由他们去做进一步进院工作。在仿制药为主的年代,这种模式能做到效率最大化。当年誉衡的销售团队,包括不少“国内顶级的大咖”。“朱吉满本人就是做销售出身的,又请来原联邦制药副总裁蔡天、东盛医药的杨红冰,整个营销的力量很强大。”上述人士回忆。多名旧日的誉衡员工都提到了当年朱吉满坚持的种种仪式感,比如销售要像外企同行那样穿西装。还有人提到,誉衡一直强调员工之间的合作分享,鼓励大家进一步拿更多资源、做更多的事。有了那个时代一款药物成功的诸多条件,鹿多瓜肽达到了很大的覆盖面,进驻了全国绝大部分有骨科的综合医院。不过,到2015年左右,誉衡的销售们开始感到了寒气。一位销售提到,那两年开始有了“辅助用药”的概念。各省市陆续开始出台辅助用药目录,很大程度都指向鹿瓜多肽这类型的药。与诸多同样被列入名单的药品类似,鹿瓜多肽的销售们去拜访医生,逐渐发现医院对这类药品整体都开始排斥了。显然,大环境变了,一个时代正在走向尾声。一位曾在誉衡从事商务拓展的人士表示,对鹿瓜多肽、抗生素这些传统品种,朱吉满其实一直有危机感。在鹿瓜多肽销售感到寒意之前,誉衡已经在努力扩展更多产品,其中也包括创新药。-02-一度转型创新药2015年前后,朱吉满在找寻产品的过程中,一度想到应该做创新药。21世纪初,一些在美国留学的创新药人才回国,他们或创业,或进入药明康德等CRO公司。不过,2015年,创新药在中国并未成气候。朱吉满敏锐地捕捉到创新药的未来,多方问询哪家公司可以一起合作做创新药。一位业内人士推荐了药明康德。彼时在美股上市多年的药明康德,长期忍受着美股市场低估值的折磨——2014年药明股票评级在美股市场接连被下调,年内跌幅达到了16%。和朱吉满一样的是,药明创始人李革也看到2015年前后不断有新的Biotech崛起下中国市场巨大的潜力。药明是做“药物发现”外包出身的。所谓药物发现,也就是客户给一个idea,或者一个潜在分子,让外包公司去做筛选和测试,找出最有潜力成药的那个。在自己的药物筛选平台上,药明开始成批量地往外输送新的小分子。彼时例如誉衡这样的传统大药企,因为缺乏成熟的新药研发平台,也在疯狂搜寻新分子。所以,药明的实验室里一度成了国内Me-too药的主要来源之一。CRO的这种“创新”做法一经推出便很受欢迎,在一批买单客户的名单里,不仅仅有国内知名的传统仿制药大户,也有老牌的积极寻求转型的中成药企业,都从药明这拿了不少新的小分子。一家南方的“创新药企“,从药明买了十个小分子。2015年之后CDE的临床申报中,药物名称里凡是带有“WX-”和“KL-”的,基本全是从药明出来的,这分别对应了WuXi和Key Lab(@WuXi DDSU)。在这样的前提下,朱吉满和药明康德创始人李革见面后,迅速在创新药领域推进合作。2015年1月,誉衡药业与药明康德签订了《生物医药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拟在之后5年内累计出资10亿人民币,选定5个左右拟研生物药,在药明康德的研发平台进行开发。2015年3月,双方共同确定了一个牵头做誉衡创新药的人选——吕强。吕强北大生物系毕业,在美国拿到博士后学位后,在海外大药企工作多年。他2008年回国后的第一站就是在药明康德。而选择一个双方都熟悉的人,主导创新药项目,证明当初两家公司合作的诚意。吕强于2015年3月份入职后,迅速推进誉衡和药明在PD-1方面的合作。2个月后的2015年5月,誉衡药业与无锡药明康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签署《抗PD-1全人创新抗体药合作开发协议》。这对当时的药明康德来说,是在国内拿下的首张“大单”,药明康德极其重视和誉衡的这次合作。在签约会上,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李革、药明康德科研总裁陈曙辉、现任药明生物CEO陈智胜三大高管同台出席。这一阵容,不仅在药明康德的历史上绝无仅有,此后也再未出现。但谁也没想到,2015年6月后,中国股市遭遇了历史上最严重的股灾。朱吉满用于布局创新药的10亿元,本想通过股票定增的方式完成,但这次股灾不仅导致定增失败,而且誉衡药业的股价也大跌。最终,这次合作唯一的成果就是6年后于2021年8月上市的PD-1药物赛帕利单抗。这是第6款国产PD-1单抗,错过了国家医保局2021年7月发布的《2021年国家医保药品目录调整通过初步形式审查的申报药品名单》,但这也是誉衡药业和中国创新药时代擦肩而过的唯一痕迹。-03-并购不归路在很多人看来,誉衡这间大厦的倾塌,是因为并购的激进:许多并购公司的砖块层层叠叠,摇摇欲坠,最终在减值大潮中纷纷脱落,引起整个建筑的崩溃。据统计,誉衡药业自2010年上市后共实施27起并购案,成功完成14起,涉及金额为129亿元,并累计发布近百次控股股东股票质押通告。其中包括,以2.1亿元收购哈尔滨蒲公英药业,获得安脑丸、安脑片;以4.2亿元收购澳诺制药,获得葡萄糖酸钙锌口服液;以6.98亿元收购上海华拓,获得注射用磷酸肌酸钠;以23.9亿元收购山西普德药业,获得后者153个药物品种等。其中,2017年对信邦的收购成为其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收购,也最终成为集团暴雷的引线。当时誉衡集团通过高额质押股权、借贷,以30亿元收购信邦制药,并在一年后的股价大跌中经历爆仓,从而招致债务危机。2020年7月7日,信邦制药和誉衡药业相继发布公告,他们共同控股股东誉衡集团面临破产重整。与此同时,快速并购也产生了大量积重难返的商誉值。2018年末,誉衡药业的商誉值达到33.6亿元,占总资产的35.25%;2019年,誉衡药业计提26.15亿元商誉值,致使2019年亏损26.62亿元。在外人看来,誉衡的失败令人惋惜:从一家200万元发家的小企业,成长到市值几十亿的集团,却最终毁在并购上。但实际上,并购这条路,对很多誉衡内部人员而言,确实是当时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一位曾经在誉衡药业高层任职的人员称:“当时朱吉满很清楚,拥有产品才是核心竞争力。但是想拿一个新产品,以当时誉衡的研发水平是没法自己做的,最快的捷径就是收购。”通过收购公司获得好产品,通过好产品组织营销力量,通过好营销把产品卖出去,这就是誉衡当时做药的理想模式。凭借这种模式,誉衡在短短几年时间迅速拓宽了自己的药品品类,涵盖骨科、抗肿瘤药物、消化系统用药、呼吸系统用药、心脑血管药物、肝病用药、妇科用药和抗生素等领域。而好的产品也往往预示着一家公司的金融价值。据一位曾经在誉衡药业工作过的人士回忆,当时誉衡投资和收购的公司,大部分都在退出的时候赚了不少钱。好的产品不仅是誉衡营销模式的核心,也是帮助公司向一家综合性生物药企业转型的金融工具——这也更符合誉衡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野心和定位。“在集采之前,誉衡把之前收购的企业溢价变现。然后想把这些变现的资金,去收购国外的企业,同时把对方的产品拿进中国来。”这位人士称。2016年5月,誉衡药业放出出售旗下优质资产山西普德药业的消息,几天后再次发布公告:拟使用自有资金不超过8500万美元(约5.6亿元人民币)对国外医药健康标的进行投资。随着国内仿制药一致性评价的落地和集采步伐的临近,国内优质标的越来越少,誉衡将目光转向国际——这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是一种具有前瞻性的决策。而失败的原因,在这些人士看来,在于誉衡是在一个并不合适的时间点上,迈出了不能回头的一步。“因为赶上了2015-2016年的股市灾年,誉衡的公司体量根本没法承受它激进转型所要付出的代价。”除去始料未及的金融市场变数以外,誉衡想靠并购做大产品的梦想破灭,还逃不开另一个因素:产品到位了,却敌不过政策的突然转向。另一个誉衡的收购项目:广州新花城,就是因为中药注射剂政策的突然收紧而黯然落幕。据公司内部人员所述,双方合作的产品银杏内酯B注射液在申报初期,被分类为中药注射剂。申报期间,恰逢国家对中药注射剂加大监管力度,自2013年起,共有超40个中药注射剂被要求修改说明书。2015年版药典对中药注射剂安全性的控制收紧,多版本《新药审批办法》《药品注册管理办法》对其申报管理进行了多次修订——这导致银杏内酯B注射液在后期不得不往化药申报的方向去转。“但很多早期的工作没法推翻,数据重新再做一遍的话,时间上就会变得遥遥无期。所以这个产品最后就没有出来。”上述曾在誉衡工作过的人士称。而最终对誉衡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是政策对辅助用药市场的快刀斩削。辅助用药常被戏称为“神药”,意思是临床非必需、价格高、占医保费用很大的产品:誉衡的核心产品鹿瓜多肽就属于这一类。在医保改革的浪潮中,对于辅助用药的削减是控制医院药占比的重要手段。从2016年开始,辅助用药这种此前未在国家或地方文件中得到清晰界定的药品种类,开始受到监管部门的重视。当年,相继有12个省市出台政策,制定了重点监控首批药品目录,并直接下发各医疗机构予以执行。而其中多个地方的目录,都包括鹿瓜多肽。誉衡销售们感到的寒意,在逐步加深。“成了辅助用药,医院就给科室限量。有些医院干脆就踢出去了,不允许这个药在医院里卖了。”一位销售回忆。他们去拜访医生,医生往往直接表示医院不让多开了。“比如说原来卖1万支的,那时就只能卖3000多支了。比如医生可能只在上半月开,然后就停了。”他回忆,当时不少医院每月给处方药按用量排名,前10名的药全部停用,因此销售们也不敢让开太多。如果停用,想恢复就要半年以上,甚至可能从此从这家医院消失。同时,鹿瓜多肽昔日的竞争对手,那些成分类似、同样由骨骼、瓜类提取物制成的注射剂,也遇到了一模一样的困局。“神药”时代的终结,也终结了很多以中药或动植物提取液作为核心产品的企业前景。“辅助医药政策一出来,就把誉衡的神话打破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神话了。”前述销售表示。在很多誉衡的员工看来,一度,公司抓住了时代的红利,让药企人充满骄傲:那个时候,他们是一群药代中唯一穿西装的人,对自己、对公司充满要求和信心;但是在如今这个已经被金融震荡和医保政策反复擦洗过后的时代里,誉衡和一个新时代擦肩而过。破产是誉衡经历过的最大低谷,新闻爆出之后,业内和朱吉满熟悉的人向他表达过关切。“按照朱老板的性格,他不会放弃。也许破产能让他告别过去,轻装上阵”。不想错过赛柏蓝每日资讯,点击在看⬇️
近日,上市12年、一度把创始人朱吉满推到黑龙江首富位置的誉衡药业,发布了一则称“其母公司誉衡集团破产”的公告。对这一结局,医药圈内人士并不吃惊,誉衡集团在过去几年因为大举并购扩张失败,旗下上市公司誉衡药业股价大跌,陷入困境已久。但鲜少有人记得,7年前的2015年,靠强大的药品代理能力上市的誉衡药业在最辉煌的时刻,创始人朱吉满一度下定决心进军创新药领域。那一年,誉衡和如今已是3000亿市值CRO巨头的药明康德签订了10亿元的开发大小分子药品的战略合作协议。那一年的朱吉满,打造出了当时被业内人士印象深刻的顶级药品销售公司,在中国医药产业野蛮生长中赚得盆满钵满,开私人飞机;座上客皆为金融大鳄、互联网大佬,志得意满、风光无比。而当时的药明康德,作为低附加值的“卖铲子的人”,在美股市场被低估,正酝酿私有化。彼时药明正在把客户重心从MNC一点点向国内转移,自然也很重视这些“传统大客户”。2015年5月的签约会上,药明康德创始人李革、科研总裁陈曙辉、现任药明生物CEO陈智胜三大高管同台出席,这一阵容,不仅在药明康德的历史上绝无仅有,此后也再未出现。遗憾的是,10亿元的合作资金,朱吉满想用再融资的方式筹集。
但2015年的那场股灾,让誉衡药业本已通过证监会的定增方案打了水漂,随之打水漂的还有和药明的合作计划。匆忙之中,只有一款PD-1项目落地——这也成为誉衡布局创新药的唯一成果。对于朱吉满来说,他敏锐地看到了创新药的趋势,但却没有足够的决心执行这场高投入、高风险的游戏。而大规模的并购,是他后期选择的方式。不舍得从自己口袋里拿真金白银砸创新药的钱,用来大举并购药厂、医院,为誉衡集团后续的破产埋下了伏笔。一些和朱吉满有过交集的人士对誉衡的困境做了比较善意的解读:“朱老板有眼光,也有魄力,可能少那么一点点运气和定力。”尽管11月11日的这则声明中解释:控股32.13%誉衡药业股份的大股东的破产,不会影响誉衡药业的经营。但一度上市吸金百亿、被用来大规模并购其它企业的誉衡药业,在医药领域的产业故事,在业内人士眼中早已终结;而它作为资本游戏中的一枚棋子的角色,也随着誉衡集团的破产,灰飞烟灭。而当年那场和药明的合作,成为朱吉满和中国创新药腾飞时代产生的唯一交集。不同于朱吉满和创新药的擦肩而过,另一个主角药明,饱享中国创新药辉煌时代的红利,已成为数千亿市值的独角兽。
-01-销售为王时代的胜者
2000年,多年前的眼科医生、已转型为药企成熟销售的朱吉满以168万买下黑龙江一家濒临破产的药厂,并将其改名为“誉衡药业”。在那个仿制药占领市场、没有集采也没有国谈的年代,一款在国家医保目录中、标价也“不错”的产品,再加上强大的销售,几乎无往不利。当时,中国药企大多使用代理制销售模式,而誉衡将这种模式做到了国内顶尖的水平。誉衡多年来的主打产品松梅乐,又名鹿多瓜肽,是从梅花鹿骨骼和甜瓜种子中提取的物质所制成的注射液,适应症包括风湿、骨折、腰腿疼痛等多种疾病。当年的市场上,类似产品还有好几款,“都是从甜瓜子里头或者是跟鹿有点相关的骨头里提取出来的东西,”一位誉衡当年的销售回忆,“当时卖得都不错,但我们卖得最好。”他分析卖得最好的原因:首先,鹿多瓜肽2004年就进入了国家医保目录;其次,价格“相当不错”,这意味着“空间不错,让链条上的所有环节,包括医生、医院,都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产品”。而且,这款药的适应症囊括了骨科多种疾病,适用范围也比较大。更重要的是,誉衡有强大的营销力量。鼎盛时期的誉衡,销售团队曾达到100多人。对于招商代理制的销售模式,这个数字已经很大,足以深入到许多地级市。
一位销售回忆,当年誉衡的销售团队通常在一个省有两三个人,而同时期许多药企往往在每个省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说,我们招商会招得更精细,工作会做得更深入更细致”。这支100多人的团队在各地寻找最熟悉当地渠道的代理商,由他们去做进一步进院工作。在仿制药为主的年代,这种模式能做到效率最大化。当年誉衡的销售团队,包括不少“国内顶级的大咖”。“朱吉满本人就是做销售出身的,又请来原联邦制药副总裁蔡天、东盛医药的杨红冰,整个营销的力量很强大。”上述人士回忆。多名旧日的誉衡员工都提到了当年朱吉满坚持的种种仪式感,比如销售要像外企同行那样穿西装。还有人提到,誉衡一直强调员工之间的合作分享,鼓励大家进一步拿更多资源、做更多的事。有了那个时代一款药物成功的诸多条件,鹿多瓜肽达到了很大的覆盖面,进驻了全国绝大部分有骨科的综合医院。不过,到2015年左右,誉衡的销售们开始感到了寒气。一位销售提到,那两年开始有了“辅助用药”的概念。各省市陆续开始出台辅助用药目录,很大程度都指向鹿瓜多肽这类型的中药。与诸多同样被列入名单的药品类似,鹿瓜多肽的销售们去拜访医生,逐渐发现医院对这类药品整体都开始排斥了。显然,大环境变了,一个时代正在走向尾声。一位曾在誉衡从事商务拓展的人士表示,对鹿瓜多肽、抗生素这些传统品种,朱吉满其实一直有危机感。在鹿瓜多肽销售感到寒意之前,誉衡已经在努力扩展更多产品,其中也包括创新药。
-02-一度转型创新药
2015年前后,朱吉满在找寻产品的过程中,一度想到应该做创新药。21世纪初,一些在美国留学的创新药人才回国,他们或创业,或进入药明康德等CRO公司。不过,2015年,创新药在中国并未成气候。朱吉满敏锐地捕捉到创新药的未来,多方问询哪家公司可以一起合作做创新药。一位业内人士推荐了药明康德。彼时在美股上市多年的药明康德,长期忍受着美股市场低估值的折磨——2014年药明股票评级在美股市场接连被下调,年内跌幅达到了16%。和朱吉满一样的是,药明创始人李革也看到2015年前后不断有新的Biotech崛起下中国市场巨大的潜力。药明是做“药物发现”外包出身的。所谓药物发现,也就是客户给一个idea,或者一个潜在分子,让外包公司去做筛选和测试,找出最有潜力成药的那个。在自己的药物筛选平台上,药明开始成批量地往外输送新的小分子。彼时例如誉衡这样的传统大药企,因为缺乏成熟的新药研发平台,也在疯狂搜寻新分子。所以,药明的实验室里一度成了国内Me-too药的主要来源之一。CRO的这种“创新”做法一经推出便很受欢迎,在一批买单客户的名单里,不仅仅有国内知名的传统仿制药大户,也有老牌的积极寻求转型的中成药企业,都从药明这拿了不少新的小分子。
一家南方的“创新药企“,从药明买了十个小分子。2015年之后CDE的临床申报中,药物名称里凡是带有“WX-”和“KL-”的,基本全是从药明出来的,这分别对应了WuXi和Key Lab(@WuXi DDSU)。在这样的前提下,朱吉满和药明康德创始人李革见面后,迅速在创新药领域推进合作。2015年1月,誉衡药业与药明康德签订了《生物医药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拟在之后5年内累计出资 10亿人民币,选定5个左右拟研生物药,在药明康德的研发平台进行开发。2015年3月,双方共同确定了一个牵头做誉衡创新药的人选——吕强。吕强北大生物系毕业,在美国拿到博士后学位后,在海外大药企工作多年。他2008年回国后的第一站就是在药明康德。而选择一个双方都熟悉的人,主导创新药项目,证明当初两家公司合作的诚意。吕强于2015年3月份入职后,迅速推进誉衡和药明在PD-1方面的合作。2个月后的2015年5月,誉衡药业与无锡药明康德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签署《抗PD-1全人创新抗体药合作开发协议》。这对当时的药明康德来说,是在国内拿下的首张“大单”,药明康德极其重视和誉衡的这次合作。
在签约会上,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李革、药明康德科研总裁陈曙辉、现任药明生物CEO陈智胜三大高管同台出席。这一阵容,不仅在药明康德的历史上绝无仅有,此后也再未出现。但谁也没想到,2015年6月后,中国股市遭遇了历史上最严重的股灾。朱吉满本来用于布局创新药的10亿元,本想通过股票定增的方式完成,但这次股灾不仅导致定增失败,而且誉衡药业的股价也大跌。最终,这次合作唯一的成果就是6年后于2021年8月上市的PD-1药物赛帕利单抗。这是第6款国产PD-1单抗,错过了国家医保局2021年7月发布的《2021年国家医保药品目录调整通过初步形式审查的申报药品名单》,但这也是唯一的誉衡药业和中国创新药时代擦肩而过的唯一痕迹。
-03-并购不归路
在很多人看来,誉衡这间大厦的倾塌,是因为并购的激进:许多并购公司的砖块层层叠叠,摇摇欲坠,最终在减值大潮中纷纷脱落,引起整个建筑的崩溃。据统计,誉衡药业自2010年上市后共实施27起并购案,成功完成14起,涉及金额为129亿元,并累计发布近百次控股股东股票质押通告。其中包括,以2.1亿元收购哈尔滨蒲公英药业,获得安脑丸、安脑片;以4.2亿元收购澳诺制药,获得葡萄糖酸钙锌口服液;以6.98亿元收购上海华拓,获得注射用磷酸肌酸钠;以23.9亿元收购山西普德药业,获得后者153个药物品种等。其中,2017年对信邦的收购成为公司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收购,也最终成为集团暴雷的引线。当时誉衡集团通过高额质押股权、借贷,以30亿元收购信邦制药,并在一年后的股价大跌中经历爆仓,从而招致债务危机。2020年7月7日,信邦制药和誉衡药业相继发布公告,他们共同控股股东誉衡集团面临破产重整。与此同时,快速并购也产生了大量积重难返的商誉值。2018年末,誉衡药业的商誉值达到33.6亿元,占总资产的35.25%;2019年,誉衡药业计提26.15亿元商誉值,致使2019年亏损26.62亿元。在外人看来,誉衡的失败令人惋惜:从一家200万元发家的小企业,成长到市值几十亿的集团,却最终毁在并购上。
但实际上,并购这条路,对很多誉衡内部人员而言,确实是当时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一位曾经在誉衡药业高层任职的人员称:“当时朱吉满很清楚,拥有产品才是核心竞争力。但是想拿一个新产品,以当时誉衡的研发水平是没法自己做的,最快的捷径就是收购。”通过收购公司获得好产品,通过好产品组织营销力量,通过好营销把产品卖出去,这就是誉衡当时做药的理想模式。凭借这种模式,誉衡在短短几年时间迅速拓宽了自己的药品品类,涵盖骨科、抗肿瘤药物、消化系统用药、呼吸系统用药、心脑血管药物、肝病用药、妇科用药和抗生素等领域。而好的产品也往往预示着一家公司的金融价值。据一位曾经在誉衡药业工作过的人士回忆,当时誉衡投资和收购的公司,大部分都在退出的时候赚了不少钱。好的产品不仅是誉衡营销模式的核心,也是帮助公司向一家综合性生物药企业转型的金融工具——这也更符合誉衡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野心和定位。“在集采之前,誉衡把之前收购的企业溢价变现。然后想把这些变现的资金,去收购国外的企业,同时把对方的产品拿进中国来。”这位人士称。
2016年5月,誉衡药业放出出售旗下优质资产山西普德药业的消息,几天后再次发布公告:拟使用自有资金不超过8500万美元(约5.6亿元人民币)对国外医药健康标的进行投资。随着国内仿制药一致性评价的落地和集采步伐的临近,国内优质标的越来越少,誉衡将目光转向国际——这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是一种具有前瞻性的决策。而失败的原因,在这些人士看来,在于誉衡是在一个并不合适的时间点上,迈出了不能回头的一步。“因为赶上了2015-2016年的股市灾年,誉衡的公司体量根本没法承受它激进转型所要付出的代价。”除去始料未及的金融市场变数以外,誉衡想靠并购做大产品的梦想破灭,还逃不开另一个因素:产品到位了,却敌不过政策的突然转向。另一个誉衡的收购项目:广州新花城,就是因为中药注射剂政策的突然收紧而黯然落幕。据公司内部人员所述,双方合作的产品银杏内酯B注射液在申报初期,被分类为中药注射剂。申报期间,恰逢国家对中药注射剂加大监管力度,自2013年起,共有超40个中药注射剂被要求修改说明书。
2015年版药典对中药注射剂安全性的控制收紧,多版本《新药审批办法》《药品注册管理办法》对其申报管理进行了多次修订——这导致银杏内酯B注射液在后期不得不往化药申报的方向去转。“但很多早期的工作没法推翻,数据重新再做一遍的话,时间上就会变得遥遥无期。所以这个产品最后就没有出来。”上述曾在誉衡工作过的人士称。而最终对誉衡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是政策对辅助用药市场的快刀斩削。辅助用药常被戏称为“神药”,意思是临床非必需、价格高、占医保费用很大的产品:誉衡的核心产品鹿瓜多肽就属于这一类。在医保改革的浪潮中,对于辅助用药的削减是控制医院药占比的重要手段。从2016年开始,辅助用药这种此前未在国家或地方文件中得到清晰界定的药品种类,开始受到监管部门的重视。当年,相继有12个省市出台政策,制定了重点监控首批药品目录,并直接下发各医疗机构予以执行。而其中多个地方的目录,都包括鹿瓜多肽。誉衡销售们感到的寒意,在逐步加深。“成了辅助用药,医院就给科室限量。有些医院干脆就踢出去了,不允许这个药在医院里卖了。”一位销售回忆。他们去拜访医生,医生往往直接表示医院不让多开了。“比如说原来卖1万支的,那时就只能卖3000多支了。比如医生可能只在上半月开,然后就停了。”他回忆,当时不少医院每月给处方药按用量排名,前10名的药全部停用,因此销售们也不敢让开太多。如果停用,想恢复就要半年以上,甚至可能从此从这家医院消失。同时,鹿瓜多肽昔日的竞争对手,那些成分类似、同样由骨骼、瓜类提取物制成的注射剂,也遇到了一模一样的困局。“神药”时代的终结,也终结了很多以中药或动植物提取液作为核心产品的企业前景。“辅助医药政策一出来,就把誉衡的神话打破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神话了。”前述销售表示。在很多誉衡的员工看来,一度,公司抓住了时代的红利,让药企人充满骄傲:那个时候,他们是一群医代中唯一穿西装的人,对自己、对公司充满要求和信心;但是在如今这个已经被金融震荡和医保政策反复擦洗过后的时代里,誉衡和一个新时代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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